【史俏】欢喜
非常OOC
CP还是亲情就自由心证吧
史艳文做了一个梦。
插在默苍离胸口的剑滴滴答答地流着血，琉璃树崩塌毁灭，漫天散落的琉璃珠，每一颗都映着一张溅上了鲜血的清秀面庞，泪水混着血液滴落在地，瞬时天地颠倒，人事全非——
俏如来仍是一身僧衣，与他相伴多年的墨狂穿过他的胸膛，带走他的血肉与温度。鲜血将大地染成殷红，整个世界一片凄艳血色。
对面的少年稚气未脱，眼里满是泪水，嘶哑地吼道——
“师尊！”
史艳文从那少年的眸子里望见俏如来缓缓倒下，脸上浮起如释重负的浅笑。
他猛地从梦中惊醒，看见用血肉洇染渡世大愿的人立在床头。
僧衣雪白，面容清秀，眉间的剑印也已褪去。
似是少年模样。
那人蹲下来，扬起面孔，对着他眉眼弯弯，笑语晏晏——“爹亲，孩儿回来了。”
史艳文看着眼前的人，梦中血色的大地，滴落鲜血的墨狂，被染红的僧衣，滚落在地沾满血污的琉璃佛珠......那些令人心惊的画面倏忽从他的眼前闪过。他眼眶发烫，伸手抚过俏如来的胸口，泪珠止不住地滚落，在床褥上砸出洇晕的水痕，千言万语哽在喉头，却只有哽咽着一遍遍问道——“精忠，疼吗？”
俏如来依然笑着，摇了摇头，轻轻地靠在了史艳文的颈窝。
“爹亲，你知道那个时候我在想什么吗？”
“我想，还好只有我一个人，还好这次被牺牲的只有我一个人。”
“爹亲，我终于解脱了。”
史艳文心酸地将他拥入怀中，方才发觉怀中的人是那么轻，又是那么冷——就像一阵秋日的凉风。
他忽然慌乱了起来，把那比风还轻还凉的人紧紧地箍在怀中，骨骼相互挤压，疼痛令他清醒，也令他安心。
他从不敢想失去，以至于在真正失去的时候只有用面上的稳重掩饰心头剧痛。
正如，平静似镜的湖水下总是暗流涌动，波涛汹汹。
他也从未想过失而复得，哪怕只是短短一瞬，以致于在真正将心头血肉拥入怀中时，胸膛突然被慌张与恐惧溢满。
恰似现在。
过了好半晌，俏如来在史艳文的怀里蹭了蹭，似是撒娇又似是抗议，待史艳文低头看他时，正巧撞进一双闪闪发光的金色眼眸——
“爹亲，陪孩儿走一走可好？”
深夜，街巷中一片寂静，大大小小的店铺都早早地关门打烊，哪有可供玩乐的所在？好在俏如来似也不在乎去哪里，只是一边与史艳文说着话一边胡乱地走，光是东街的米店就路过了三次，相邻的几条巷子也被转了好几个来回。
史艳文也不问，只是笑着任由他在七拐八拐的小巷子里雀跃奔走。
——能再携手同游，去哪里都是好的。
忽然，俏如来停下了脚步，扭过头去看了看史艳文，犹豫地喊了一句“爹亲”。
只见整个黑暗寂静的街市中，突然出现了一条灯火通明，繁华喧闹的长街。
史艳文心下一转，便将这前因后果都想明白了——
绕着巷子乱走，是踩着奇门遁甲的招式开阵。
这条突然出现的长街，则该是故人们阴阳相聚，再尝人间烟火的所在。
一年只得一次相见，既然如此——
史艳文握紧了俏如来的手，大踏步向长街走去。
俏如来却突然停下脚步，定定地看着史艳文，摇了摇头——
“这种地方阴气太重，纵使爹亲是纯阳功体，也不该这样虚耗阳气。”
他垂着头，有些不舍，却又格外坚定地说道：“和爹亲一起走了这么久，孩儿已经心满意足了。”
沉默良久，俏如来方才抬起头，微笑着看向史艳文，金色的眸子里是浓到化不开的眷恋。
“爹亲，恕孩儿先行一步。”
话音刚落，俏如来便觉得天旋地转，回过神来时，已经被史艳文抱在怀中。
“这次，不许你先行。”
史艳文拉着俏如来的手，心中一阵恍惚。
上次这样拉着他的手，无牵无挂地在集市上闲逛，是什么时候的事情？
本就稀薄的过往被光阴无情冲淡，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。
记忆中只剩下一个胖乎乎的小娃娃，拿着糖人笑着，跳着，扑进他的怀中，把糖人递到他的眼前——
“爹亲，你吃！”
史艳文从记忆中恍然惊醒，就看见俏如来举着一个小糖人，眉眼弯弯。
“爹亲，你不吃吗？你不吃孩儿要吃了哦！”
记忆中肉乎乎的小团子与眼前的俊秀青年隐隐重合，史艳文几乎要落下泪来。
上天垂怜，让他还可享此天伦之乐，何其有幸。
“爹亲，你怎么了？是不是不舒服？”看着史艳文神色有异，俏如来连忙去搭他的脉，“是不是阴气太重了？爹亲你哪里不舒服？我去找冥医前辈！”
看着眼前的人眉头紧皱，踮着脚到处寻着冥医的身影，史艳文再也忍不住眼中的热泪，抬手抚摸着俏如来雪白的发丝，摇了摇头。
“爹亲没事，爹亲只是···很欢喜。”
“能再见到你，能再与你这样说话玩乐，爹亲真的···很欢喜。”
钟声敲响，这场阴阳相聚，天伦之乐，到底是只有一夜。
俏如来站在长街口，对着史艳文挥手道别——
“爹亲，明年见。”
史艳文从床上起身时，发现了一串琉璃佛珠。
晶莹剔透，不染纤尘。
摩挲着这串佛珠，史艳文脸上浮现一丝淡淡的笑。
“精忠，明年见。”
——END——
